长秋
第四章 张起灵
胖子是道观现在的所有人。我问他称呼是否该为“观主”，却被他否认了。
胖子解释他只是受人之托暂时接管此处，原来的主人是他一位老朋友，前几日修书一封，叫他念在旧日情谊暂时替自己代管这道观几日。
我心中暗想还有这等事？胖子见我面上疑色过重，明显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就领我到屋后，指向个角落。
那角落在屋檐遮挡的阴影里，能见度不高。我慢慢走过去，才见到灰白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布告栏，是常见的塑料泡沫板材质，上面写着各项管理事例，还有负责人的相片及姓名。因为常年不见光，再加上南边多雨的气候影响，泡沫板已经被泡得肿囘胀起来，上面印刷的文字都模糊不清了，但仍能辨认出来这负责人都是同一个人，是胖子口中的老朋友。
这道观虽然很小，但我着实没有料到从头到尾的事务都由一位道士负责，又擦香炉又扫厕所的，还怎么得到成仙啊？该不会早就过劳死在偏房了吧。
慢慢走回去，这道观只有一进，主殿是三间的屋子，呈长方形，左右各有一间偏房，应该是前任观主及胖子现在起居的地方。后院相较于整个院落来说有些大，可面积还是太小，造不出什么景来，只有零星的花草夹杂在碎石板间。
胖子在主殿等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他还在说我“印堂发黑，乃大凶之兆”，又说“吉人自有天相，施主自可逢凶化吉”，可我一把证件亮出来他就老实了，刚刚领我去后面的时候，还问我能不能报销，他给偏房装热水器刚花了三千多。
跨过门槛的时候敲了下门，胖子转身过来，刚刚他正往供台上的香炉里插了几支香。
白色的烟雾袅袅地升上来，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道:“福生无量天尊。”
我忽然觉得身上一激灵，刚抖了一下，胖子就抬头看过来:“你身上是不是他娘的有什么东西？”他说:“刚刚胖爷我还没闻出来，现在靠近了才觉得真是奇臭无比。”
他边说边绕着我转了几圈，还用力地吸几口气，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以为他是存心想忽悠我，跟在景区求签一个套路，便想解释说自己刚换的衣服，要有什么味道，也是从他后院里带出来的。可他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我愣住了。
“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问道，表情很严肃，看上去不像在骗我:“有人给过你什么东西，替你挡过去了吧？”
张了张嘴，我不知道该先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先问他是否知道有关昨晚的线索。犹豫了一下，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那符呢？”胖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还记得它上面写着什么吗？”
那张符上的字迹跟小孩子的乱涂乱画没有区别，一开始我就不是特别在意，根本不记得。
胖子于是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他解释说我身上的臭味来源于那张替我挡过一劫的符纸，这种符纸燃烧产生特有的味道是常人所不可觉的，只有像他们这种出家人才能闻到一些。每种符纸选用的作符材料不同，作用的对象也不一样。但根据我的描述来说，昨晚遇到的那玩意儿他未曾听说过，或许是有人在上面多加了一层障眼法，而那张符留下的味道他也不能分辨出来，只有见到实体才能辨认一二。
可我上哪儿去找那穿白T恤的年轻人？
我和胖子对坐着沉思了一会儿，找不到其他的线索了，同时觉得主殿里飘着的烟熏得眼睛发疼，就准备告辞回单位，看看能不能从昨晚的录像里查出来线索。
正起身的时候，胖子忽然说出来一个人名。
“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贫道忽然想起还有个人可能知道，”他说:“不过这人到底存不存在，还他娘的是个未解之谜。”
“这人叫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