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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a fatal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

【瓶邪】吴邪的档案(上)

这篇原先是给一位太太的G文,因为越写越长,就单独成篇了。

预警:大量借鉴《1984》《我们》设定,纯对话体。




吴邪的档案(节选)


……我已经关掉记录仪了。你应该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接下来的问题,不是审讯也不是盘问,我仅仅代表我个人问你一些我想知道的问题。我并不期望从你这里得知真相,我甚至根本没想到能从你这里得到回答。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所谓的真相仅仅只能是来自于你的陈述,所有来自于别人的观点都无关紧要。

真相?我不敢确定我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相。真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专一,每个人的“真相”都不尽相同。

 

无论是真是假,我只在乎从你这里得到的答案而已,它具有特别的意义。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好吧。为了得到最准确的信息,请你回顾一下比较早的记忆吧。其实我更希望从头开始,只要你还记得的话。

我没有最早期的记忆,我跟您不一样,记录员先生。你的出生决定了你是盟国里能接触到国家机密的上层人,但我们不一样。

我们是生活在最基层的人。

这个基层并不指的是我们的生活条件和接受教育的程度。

像我们这种下层人,一旦表现出一点点危险的倾向,都会被迫接受来自管理阶层的教育,并且服用所谓的“孟婆汤”。

 

它实际上是一种稳定剂,用来固化你们的思维。

同时也是富含蛋白质的营养物。它是药物,也是毒物。上层人依赖孟婆汤来统治下层人,巩固他们的地位。但凡是药,都会出现耐药性。

 

你是指1896528号吗?

他有自己的名字——他不该叫1896528号。编号从头到尾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而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不能否认他的存在。他是不可消除的、也是不可替代的。他是单独的、独一无二的一个人,我知道你们给其他人都服用了孟婆汤,并且安排了另外一个人继承了编号1896528,但对我来说就是不一样,就是有区别。我记得他。

在你们上层人眼里,我们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除了体态特征和你们相似以外,我们其实只是工厂里包装别无二致的巧克力糖罢了。我很清楚这一点。

 

呃,抱歉。对不起,我是说,张起灵。报告上有写他的名字。

我并不太相信盟国会让一个像你一样年轻的人来做审讯的工作。你看起来刚满二十岁,不过,我有听说过他们研发出了一种能保持容貌不变的药剂。可能是谣言吧,不过也很有效的解释了为什么“它”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老。

 

我确实只有二十岁。记录员这身份,只看出身,不看年龄。你只需要是一名会说会写,表面上对盟国表现出绝对忠诚的上层人就好了。

可是你看上不怎么忠诚啊,小伙子。

 

我们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我们拥有的自由比你们多很多,日常基本上是不受到监视的,所以有时候会谈谈。我问你这些问题其实是为了我的一位朋友,他的编号……让我想想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啊,他叫黎簇。他也曾经是你们中的一员

我记得他。不过不很清楚了,监察部的人给我用药用得太多了。

我和张起灵是在建筑部门工作的。我负责建筑设计与测绘,他负责地址勘察。我们日常生活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可能他知道我,但是我并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可以理解。

嗯,即使身为上层人,你们的生活本质上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我和他的相识,有部分要感谢《作息时间戒律表》和《性法典》。

 

有些奇怪。

是啊,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更奇怪的事情难道不是盟国对性生活居然放任不管吗?性是唯一被授予自由的事情了,在这个连吃饭睡觉方便时间都要精确到秒的国家里,它有点格格不入。

盟国居然允许人像动物一样,不管对象,不管时间,不管地点,不管次数地……简直像野兽一样,盲目的、毫无目的地随便生育。

 

这个其实是为了解决战后人口过少的问题。

嗯,性自由化有效地刺激了生育。

但实际上过度的自由背后往往是更加过分的束缚。无论你在哪里搞都可以,不搞也行,只要在监视之下就好。拒绝或者接受都没有问题,但是配给劵上的次数就是不能拒绝的。成年之后,盟国的每位公民每月必须按照配给劵上的次数和规定的对象进行……但这种行为是受到隐私保护的,不会被监视。

我被安排的对象是同部门的阿宁,我们合作过几个项目,但不经常说话。

配对较亲近的人其实是个错误的行为,因为有时候人会根本提不起兴趣,这会导致配给劵上分配下来的三个小时被人用来做其他的一些事情。

 

这么说,你们其实一次也没有啰?

一次也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

我可能是天性如此,对性这种东西存在一种珍重的感觉。我觉得随便和不认识的人,一见面就进行这种最原始也最高级的运动是一种非常……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的行为。总之我不愿意的。而她第一次也没表现出想要和我的意思,我以为只是她太累了。但过了几次以后我发现她其实也不想。

我们在第二个三小时间谈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敲定了两个合作方案。在最后一刻钟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非常震惊。“喜欢”这个词在盟国里专属于“它”一人,表达我们爱戴、敬畏、并且服从它的意思。

但喜欢用在我后面,就代表了一种倾向,一种有了偏好的倾向。

偏好在盟国里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偏好带来偏爱,偏爱导致失衡。盟国最看重的就是阶级之间的平衡,打破了平衡的结果要么是盟国固有阶级的毁灭,要么就是个人的毁灭。

所以我并没有维持我的惊讶多久,因为我马上也意识到,我拒绝服从配给劵上规定的性交,其实也是一种偏好。我偏好拒绝。

我和阿宁其实是同类。第三个三小时的时候,我们开始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

 

工作以外的事情?是“那些”吗?

是的。如果你说的是反动啊危险啊不正确啊……这些东西,它们就是这些内容。

通过阿宁,我了解到这些内容,但是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去加入他们。我觉得很危险……我只是非常好奇,想去了解而已。

 

那你是怎么认识18……我是说,张起灵的?

配给劵对应的房间其实都是玻璃房。我们使用配给劵的时候,会拉上窗帘,再关掉录音系统之后,就是给予我们了隐私。

这些玻璃房有三面都是全透明的,但剩下的一面挨着走廊。

阿宁有几次因为前几天工作太晚,会睡一下补觉。我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我算是比较正常的下层人,我从不失眠,也可能是因为我服药太多了吧。

总之,有一个阿宁睡着的三小时里面,我发现走廊里没有巡视的人。

安保可能觉得没有必要吧,所以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有次大着胆子出来了,就看见了靠墙站着的张起灵。他是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他和我一样,也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我们是同类,我们是一样的。

我对他感到很好奇,就像……就像,“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什么什么之类,后面还有着对他“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后来,有了一切。”

 

这是?

一个人说的话。他叫梵高,文森特.威廉.梵.高,一位画家。

你肯定看见过他的画,议会大厅上就摆着一副,就是那副颜色丰富的向日葵。但上面没有标注作者,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很正常。盟国的所有文化类东西都没有被标明作者,这在以前叫做侵权,现在却被叫做消除人类天赋差距。

我觉得很好笑,反正,我就是这样认识张起灵的。

我当时非常紧张,甚至还有些结巴,因为我在部门里面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他一样的人。

论长相,他该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但与之相处,你就会发现他始终与人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并且一直努力地把自己埋藏在人群之中,如果不是非常留心观察的人,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非常奇怪。

 

因为他也是反叛的一员吗?为了不引人瞩目,就把自己变得平淡无奇。

他这是天生的疏离感。

因为意识到自己的不同,所以选择了脱离这个世界。在盟国的社会环境里,“不同”像站台里停靠的火车,其他人就是“永不停歇的列车,追逐希望的黎明的曙光”。“它”的原话。

张起灵主动地脱离让他变成了一列向反方向行驶的火车。这样一来他们交错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他的不同也越发明显起来。即使都身为反叛的一员,他也都跟我们不一样。

 

你们认为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对,我是这么觉得的。可是,这么说吧,虽然人各有不同,但性格的大基调都是差不多的。但张起灵就不一样,他的大基调都和我们不同。如果说我们的性格主要的颜色是白色的,那么他就是黑色的。我们的是彩色的,各有各的特征,他就是透明的。平淡又乏味,同时目标性很强,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需要什么,如何去达成,要通过做什么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完成目标会带来什么后果……什么的。

相同带来乏味,不同导致好奇。也许是他身上的不同使然,我对他非常好奇。即使我说十句话他连半句话都不一定回我,我还是很热情的和他聊天,就在配给劵房间的走廊里。

他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实际上是个还算好相处的人,比部门监工要好很多。

我和他聊过我的工作,他告诉我,他也是建筑部的,不过负责的是地质勘测。

他的工作比我累很多,劳动强度也更大。不过他可以趁外出勘察的时候去很多地方,没有人会特意去监视他。我非常羡慕,因为这意味着更多的自由,不仅仅只是在性方面。

哦,他虽然每次也使用配给劵,但是他的配给劵房间里从来都没有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是正高级工程师,而我是副高级吧。

或者因为他的出身?他说过他不记得了,但我有了解到他的身份不只是一名下层人。

交谈使人互相了解,不过他了解我肯定比我了解他更多。

其实一起吃饭也是一样的,我有次在餐厅碰见他了——在这之前我只在走廊里见过他。

但是我没敢和他打招呼,餐厅里有监控,“它”的眼线无处不在。于是我自以为非常隐晦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被他发现了。他很自然地走到我隔壁桌子上坐下,我看到他餐盘里比我多了一只橘子。我觉得这应该和配给劵一样,都是正高级的特权吧。

我和他都没有说话,但有种默契在我们之间产生了。在餐厅里,我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一直坐我旁边。我觉得我们成为朋友了,不仅仅只是狭义上的“配给劵房间的走廊里的朋友”,而是广义的“生活里的朋友”。虽然我们只在餐厅和走廊里见面,但我觉得已经可以算是朋友了。

“性交”和吃饭是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亮色部分。

我们在走廊里聊天的内容也变得丰富起来了。之前我们一直只谈论关于自己、工作什么的,这些事情。这种东西讲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后来我们开始谈论其他事情,比如书籍。

我把“违禁”的书籍叫做书籍,其他的被盟国允许的叫做资料,“巩固盟国阶级分化及稳定它一人专权统治局面的政治正确性每位公民必读洗脑类资料”。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阿宁是反叛的。她有时候会夹带一些书籍给我,用各种入口安保检测不出来的方式。我欣然接受,并且甘之如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些书都是用来毒害人类正确的思想的,比如说我有个同事教导她的小孩,说这些书有毒,看了眼睛就会瞎掉,脑袋会融化掉,长大以后就不能为盟国做贡献了。

对于她我无话可说。

我本来就对这些事情非常好奇。我看了那些书之后,就会产生很多自己的想法,嗯,这些自己的想法叫做“自主意识”,也是被盟国禁止的。

我和张起灵讲了这些东西,我的自主意识。有些他表示肯定,有些否定,就会告诉我他的自主意识。

他理解事情的方式和我不一样,这一点也非常吸引我。他告诉我很多反叛内部的思潮,也给我很多书籍。他在反叛内部的地位似乎比阿宁要高一些,所以能给我更多阿宁接触不到的书。这些书里面往往都会有更加深刻,也更加符合《违禁资料特征表》的内容。

 

所以是他让你加入的?

不是。

张起灵从没提到过让我加入这件事情,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以为他们不让外人加入。

 

那你——

有很多事情张起灵都不肯告诉我。被我问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才会告诉我一些他编好的谎话。他是个谎话连篇的人,但是,你应该知道的,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饰。

他编的故事和真相大相径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连“它”的超级主机都没有办法弥补里面的漏洞。所以他穿帮了。

我得知张起灵一直在骗我时,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失望。我问他很多问题,问了真相,问了他们的联系,内部的章程,唯独没有问他说谎的原因。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结果他——他对我说,他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管?”

但是从一开始,是因为我觉得他很奇怪才会去接近他。一开始我把接近他这件事情当成了一种调味剂,在这样繁复又疲惫的生活里,张起灵的出现是一抹亮色,是一整首催眠曲的休止符号。

他不愿意我加入他们,所以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他又不愿意我每天浑浑噩噩地走在盟国设计的单调路线上,所以给我看了那些违禁的书籍。他以为和我断掉所有的关系就能阻止我向前迈进一步,更加接近他,但实际上我还可以去找其他人。

 

呃?

你别忘了,最开始我认识的人是阿宁,而不是他。阿宁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所以其实是阿宁让你加入的吗?你是被误导的?

不,我是自愿的。从头到尾我都是自愿的,我首先对反叛感到好奇,所以才肯读阿宁的一些书。后来我对张起灵,他身上奇怪的地方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我就去接近他。到最后你也知道了,我加入了他们,成为了反叛的一员。从头到尾,从拿到配给劵到坐在这里跟你谈话,我都是自愿的:没有人逼迫我,没有人威胁我,我天生就是个叛逆分子,基因里就携带着“危险”的致命思想。

 

你在前面提到过阿宁带来的一些——

那是你听错了吧。

是我主动找她谈论这些话题,并且要求她带书过来的。

 

好吧,请继续。

嗯。

我加入了他们……张起灵知道后好像非常愤怒——好像他生气了,这一点我并不确定。你知道他是一个不怎么表露自己情绪的人。

“与恶龙缠斗过久……”,他好像是这么说的:“And if you gaze long into an abyss, the abyss also gazesinto you.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必将回以凝视。”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的过去在选择反叛的那一天消失,而未来是看不到尽头的反抗。选择加入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完全抛弃了你的过去,包括你原来的身份,原来的朋友,以及原来对于整个盟国社会的认知。那些陪伴你几十年的东西都被你丢在了后头,未来的一条长路,你要轻装上阵,因为你看不到它的尽头。”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不过肯定没有我这么啰嗦。

他说:“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找到联系。因为我本质上已经是一个和盟国社会格格不入,甚至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了。我对他们的遗忘药剂已经产生了耐药性,催眠教育也对我不起作用。我清晰地记得一切发生过的事情,但其他人却不记得了,而且如果我消失了,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们只会麻木地管另外一个填补空缺的人叫编号1896528。一个人的存在,在这个社会上是不会留下痕迹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常常觉得,我只是编号1896528的人之一,我有时候看着房间里的电幕映照出我的样子,甚至会觉得那只是电幕显示出来的动画,而我,是不存在的。我只是个幻影而已,我找不到我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我不这么觉得。我对遗忘药剂,无论是孟婆汤还是孟婆汤加强版,都产生了耐药性——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认识张起灵之后,我开始失眠了。失眠意味着,我不会在长时间的睡眠里任由喝掉的药一点点清空我的记忆。

我的失眠症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剧,我在夜晚越发清醒,这也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我在书上读来的故事和理论。

我非常非常……深刻地记着他。如果他消失了,至少还有同样耐药的我会发现,但假如我不加入他们的话,肯定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清晰又模糊地记得张起灵,然后管代他班的人叫编号1896528号,虽然我还没和他负责过同一个项目。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追着他跑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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